2014 年08 月16 日
讓人心寒的本地電影新聞水平 by Kantorates
閩行印象: 興衰 by 火神紀

讓人心寒的本地電影新聞水平

首先想借這個欄目對剛去世的荷李活喜劇巨匠Robin Williams 致意, 雖談不上是其忠實影迷 ,但 也很喜歡他多部舊作, 例如少年時期多次翻看的《 鐵勾船長Hook 》 、 《 無語問蒼天 Awakenings 》 等, 不過有關他的紀念文章或生平介紹, 在網絡上已多如繁星, 所以在此不花時間重複, 一切 盡在不言中。

回到今個星期的題目, 就是想評說一下近來愈來愈讓人心驚的本地電影報道水平。 日前看某 報娛樂版報道, 本地電視綠葉演員梁建平主演短片獲多倫多國際電影節「最佳短篇電影」 , 並 且將會參展康城影展。 看到本地默默耕耘的 好演員獲 國際肯定固然值得高興, 但也為該報記 者的業餘水平感到驚訝。

讀完這篇報道, 懷疑撰文的記者是否曾做任何資料蒐集? 首先, 今年的多倫多國際電影節還未 舉行, 最近才陸續公布入圍片目。 既然影展還未開始, 何來得獎之說? 眾所周知, 多倫多影展 和威尼斯影展差不多同期在9 月初舉行。 稍為有常識的撰文者, 看到這個消息來源, 都會至少 查看一下多倫多影展的官方網站了解情況, 確定真偽後才下筆, 更遑論是娛樂版的專業編輯?

只要到多倫多影展的網站查看一下, 就能知道真相。 梁建平主演的影片《 Tricycle Thief 》 , 其實 是入圍了該影展的國際短片競賽。 多倫多影展以往不設短片項目, 今年首度增設這個競賽環節, 能夠入圍即代表獲得提名最佳短片的機會, 已是不錯的成就, 但提名和得獎畢竟是兩碼子的事, 一同競逐獎項的短片有數十部, 記者怎能在沒有求證之前, 就擅作主張把最佳短片的獎項私自 頒發? 難道他知道影展內幕? 如果真如其所言未開展已得獎, 多倫多影展的公信力可謂名譽掃地了!

報道另一謬誤, 是指影片將參展康城電影節。 今年的康城影展才剛於五月落幕, 目前還未公布 明年影展的報名細節, 那這部影片何來確定將參加明年的康城影展? 況且, 康城影展的短片競 賽限定參賽電影片長為15 分鐘或以下, 然而翻查《 Tricycle Thief 》 在多倫多影展的資料, 該片片 長為1 8 分鐘, 按照近年康城影展並沒有為任何參賽短片破例的做法, 基本上可以排除該片參與 競賽的可能性。 既然如此, 記者何來再次未卜先知?

當然, 以上的報道謬誤, 可能來自受訪者本身口誤, 或者是記者理解錯誤, 例如受訪者口中的康 城影展, 可能是指只要付錢就能參加的康城短片市場「 Short Film Corner 」 ,一般獨立電影製作足襟 見肘, 在宣傳時略為誇張可以理解。 然而無論受訪者是有心還是無意發送了讓人混淆的訊息, 作 為向公 眾發報消息的傳媒, 不是應該要懂得分辨什麼是事實, 什麼是宣傳用語嗎? 傳媒不是應該 有最基本的求證 責任嗎?

在個人網站或Facebook 、 Twitter 等發放錯誤訊息不奇怪, 畢竟一般人並非受過專業訓練的媒體從 業員, 不懂去蕪存菁是情有可原, 而事實上他們也沒有任何社會責任, 然而當草率發布訊息的為 肩負社會公信任務的所謂專業傳媒, 便不禁讓人大感不安和心寒了。

Kantorates

閩行印象:興衰

——日漸寂靜的茶都安溪

  茶都安溪似乎是近年來所有業界人們都無法回避的一個話題。我見過它最全盛的年代,而今看著這個日漸寂靜的茶都安溪,實在沒辦法不噓唏幾句。

  是不是因為太久沒到茶都來了,所以一到茶都,我突然受不了這種寂靜。也許是因為上次到茶都來的時候,剛好是茶都最紅火的時代,加上那時 候又是茶季,所以茶都的酒店幾乎都是住滿了的;記得那時候找一家酒店睡上一覺都要跑好幾個地方,並且房價都是平時的幾倍。

  印象最深的是滿山遍野裡都是從全國各地開過來的車,一上路都是一次車牌歸屬地的大複習。

  這次到茶都的時間是下午的三四點左右,路上幾乎都沒有什麼人在走,貨車客車驕車都很少;是因為我到這裡的時候茶季已經過去,還是真的 因為,茶都的黃金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。

  我只是一匆匆過客,只是因為一個莫須有的原因走過了茶都;假如不是因為這個可有可無的因由,也許我怎麼也不會想再次到這地方來。因 為茶都所盛產的鐵觀音,在我的產品鏈裡幾乎已經無人問津了;然而就算只是過客,我現在所看到的茶都,都如此讓我感概,不知道作為茶都人 的那些茶農們,他們又在作何感想。

  我遇見的每一個人都在說,茶都風光不再,茶都的老茶樹都已經差不多被砍完了,因為當年安溪鐵觀音曾經一時風光,而所有的茶農都 為了追逐眼前的利益而把老樅砍光然後種上新樅,並且因為鐵觀音的一時無兩無出其右,當地人把其它的品種也幾乎趕盡殺絕了。

  不管是什麼品種,他們都用同樣的制茶工藝去做同樣的產品,良莠不分地都當成是鐵觀音的產品推出市場。於是我們看到了後果,什麼 本山、毛蟹、黃旦之類的產品都被當成了鐵觀音而賣了出去;茶葉本身的原有的特點沒有被消費者所接受,反而被當成了假冒偽劣產品而壞 了鐵觀音的名聲。當鐵觀音這個品牌徹底被消費者遺忘的時候,所有的人都傻眼了——鐵觀音被徹底地遺忘在了歷史的塵埃裡,而他們手中 已經沒有任何其它的產品可以推出來了。

  拳頭產品也許是每個地區都必須有的,可是拳頭終究必須是把手指擰成了團才能成一個拳頭;當茶都的茶農把五根手指砍掉四根只留 下了一個鐵觀音,那就不是拳頭了,而是一指禪了。當一指禪的功力還能把敵手都壓倒的時候,也許苦練一指神功也並沒有什麼不好;可 是當這一指禪的神通被敵人壓制住了之後,他們才發現自己的其它本領都被自己給破了。所謂孤注一擲,也許搏的就是當前的這一役;一 役之後的故事,很多人就沒有再想了。

  這幾年的武夷岩茶行情大好,茶都人又一次破釜沉舟,他們把他們的茶菁都按照岩茶的製作方式做成了岩茶的模樣,甚至上武夷山 高薪重聘武夷的制茶師傅,購買了武夷山的設備,然後把他們的茶葉當成了武夷岩茶賣出來。

  去年今年鳳凰單樅的行情大好,茶都人人頭腦轉得快,於是又是如此這般一次。今年年初,原來合作過的茶農去過公司一次,他告 訴我說,你想要什麼茶,我就有什麼茶,保證比產地的茶葉要便宜許多,而且許多行家都試過,都是十分接近……聽得我直冒汗,我說, 你們的茶這樣做下去不是自掘墳墓嗎?彼此相對無語,老農說是食艱難。“十分接近”,其實就意味著不完全一樣;而這丁點的差異, 又如何能瞞得過越來越懂茶並且有條件有能力來研究茶的茶客們呢。

  我做茶業的時間並不很長,只是這段時間裡我見證了安溪茶都鐵觀音輝煌的黃金時代,曾經全國各地的車牌全部聚集在安溪的深 山裡,在每家茶農家裡翻箱倒櫃地尋找被藏在角落裡的新出的春茶,然後用高於其實際價格數倍的金額贖買那些所謂的鐵觀音再傾銷 到全國各地。車牌上能反映出來的,就是全國各地的人們都往深山窩裡竄呀;而今想想,當全國各地的茶商們都紮堆地竄到一個地方 去,其實對這個地方的人來說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事。

  商人的觸覺總是最敏銳的,所以他們都是跟著市場走,什麼樣的產品好銷售,什麼樣的產品能帶給我們更多的利潤,我們就去 尋找;於是當我們都往一個地方紮堆的時候,說明這個地方的產品目前在市場上絕對是搶手的好路子。可是商人們賺了一筆之後也 許市場將我們導向其它的地方,而當地的茶農則被我們所帶去的那種浮華的表像所誤導,於是我們出了山窩之後再沒回去,他們卻 永遠地呆在那深山老林之中,百思不得其解去年的繁華為何今年不再重現。

  我們的確帶給他們財富了;只是我們追逐著更多的財富而去。他們守在他們世代都守著的深山老林中;看著眼前的滿目瘡痍 的山體感歎人生如夢。茶農,終究是農民;我完全不是看不起農民,因為頭腦靈活的茶農們搖身一變成了茶販,做得更好的那些 茶販搖身一變成了茶商。他們跟我們一樣,也在追逐最大的利益;而恪守在祖祖輩輩留下來的茶園裡的茶農們呢,他們都是厚道 的老實人,所以他們甘於寂寞,沒有隨波逐流地跑到這個花花世界裡來。但是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一群恪守本份的人, 我們這些俗世裡的凡夫俗子們,才有可能喝到真正產自高山深山的那股茶香。

  如今,落寞的茶都安溪,苦苦地拽著那些本來安溪並沒有的茶葉品種的尾巴,做著東山再起的殘夢……我一直在想,做好自 己的特色產品,發揮自己的特長,安分守己地完成自己份內之事,把自己有能力做好的事做到極致去……這是不是更好的一種做 人做事的態度呢。

  當然,我不否認,其實我只是看到了我所看到的那個茶都。也許茶都並不像外界所傳聞的那般不堪。希望我看到的只是幻象。 只是當地的茶農告訴我,他的產品銷量大約只占到他全盛時代的三成不到,而他在他們鄉里還算是比較不錯的,大部分人的銷量 還沒有原來的一成,有的甚至已經顆粒無出了……來自他們茶農內部的哀歎,這些數字才更讓人觸目驚心呢。

  茶都夢斷,我徒扼腕,徒歎息。茶都人的何去何從,也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;我只是知道就目前這種狀態而言其實並不樂觀。 當安溪的茶農不再甘於做他們最擅長的鐵觀音,當茶都的茶農想從武夷山和鳳凰山的茶農那裡分一杯羹;這時候的茶都,還是當 年那個風華絕代風光無限徹底輝煌的茶都嗎?

  當然,安溪模式的崛起與衰落,其原因也許遠遠不只是我所說的這些;我只是說我所看到及想到的,至於更深層的那些原因, 也許有待經濟學家來進一步去分析與剖解了,這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,我就不再贅言了。

  我只是心有感概,不吐不快而已。如百草叢中的那朵嬌豔的小花,如同懸崖峭壁上的那棵松樹;雖沒有足夠的養份,但是 只要足夠堅強,終究會綻放出五彩繽紛,終究會長成參天大樹。祝願茶都勤勞而善良的茶農們,能夠找到那條屬於他們的道路。

火神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