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ck, The

昨日的記憶: 阿霞的掛鐘
Clock, The
評分: 9/10
年份: 2011
片種: 劇情
導演: 陳芯宜
演員: 譚艾珍、 顧寶明

罹患失智症會有什麼感覺?在姜秀瓊執導的〈迷路〉中,隋棠飾演的小艾說:「會不會有種在異地的感覺?」說的 更準確一點,這裡的「異地」不單指空間,其實也涉及到時間。對於部分的失智症患者來說,他們所認知的時間猶 如停止的時鐘,不再繼續往前走,因此總緊抱著過往的記憶不放,無法再容納現在或未來的事情。

陳芯宜在《昨日的記憶》(When Yesterday Comes,2011)中所創作的短片〈阿霞的掛鐘〉便以停在過去的時間為 概念,將失智老人和都市更新兩種看似毫無關係的議題做巧妙的連結,兩者相互指涉,讓人得以感受失智老人的心 境,同時也呈現出在這個變幻的社會底下,老人的無奈和孤獨。

電影以阿霞(譚艾珍飾)無法順利開啟家門為開頭,面對現代住宅的防盜電子密碼鎖,失智老人阿霞感到驚慌失措, 只能不斷敲打門鎖,卻讓防盜警鈴大聲作響。阿霞是有家歸不得,老鄰居老莊(顧寶明飾)的家則因都市更新,面 臨拆遷的困境。兩位老人,一位是站在家門前卻不得其門而入,一位是堅守荒廢家園,對抗賣屋電話的騷擾,兩人 的處境竟如同盜賊一般──阿霞試圖破壞門鎖,老莊則是破壞都更計畫──萬分狼狽。

社會的變遷和時間的流逝,就像洪水一樣吞噬著阿霞和老莊,在無法/不願隨波逐流向前航行的情況下,阿霞只能 守著過去的記憶,以為丈夫仍在身邊,以為女兒小玉(柯奐如飾)仍在就學;舉目無親的老莊只能守著宛如破船般 的房屋,繼續航行在瞬息萬變的洪流中。

「不要讓時間停了。」老莊說道。老莊表面上指的是阿霞珍惜的老舊掛鐘,其實也是希望阿霞的記憶能夠繼續往 前進,不要像沒上發條的鐘停止不動,但這又何嘗不是在說他自己呢?在寫著「憲法保障居住權」的白色布條底 下,老莊踏過斷垣殘壁中的瓦礫堆,拾起一張張老照片,此景映著周遭的車水馬龍和新穎的高樓,身影渺小的老 莊只能淹沒其中,如果連相互照應的老鄰居阿霞都忘了他,那還有誰記得他?有誰在乎他?

失智症患者的記憶停留在過去,不再向前行;都市更新計畫讓城市向前邁進,卻失去過去的記憶。導演讓兩者相 互對應,以感性卻不失針砭時事力道的視角,引出無限的惆悵和嘆息:倘若這些僅剩的回憶都這麼不堪一擊──就 像輕易倒塌的牆面──那麼我們還擁有什麼?

文: 張冠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