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

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

評分: 9/10
年份: 2013
片種: 劇情
導演: Abdellatif Kechiche 阿必迪拉堅志澈
演員: Lea Seydoux 蕾雅詩端﹑ Adele Exarchopolous 愛黛兒顏茜彩寶露絲

生活光譜中的一片藍

象徵往往超越指涉。藍色是水和天的顏色,如此虛空無窮,又如此澄淨飽滿。

電影《接近無限溫暖的藍》(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)實在比原名《阿黛爾的生活》《la vie d'adele chapitre 1 & 2》吸引得多。

憂鬱與藍色共用「blue」一詞,若以藍色的基調作為敘事載體,描述一個女孩從青春期的懵懂到成長的戀愛過程,則這青春的藍可能令 人聯想到濕漉漉的海水,或未定性的試探。

《接近》以同性的愛情故事寄託了人類最美好也最傷感的戀愛情懷,而情懷從無同性異性戀之分。導演Abdellatif Kechiche坦然面對了 性別與性,Lea Seydoux和Adele Exarchopoulos更闖過了性別與性的邊界,拍出青春的迷惑曖昧,以銳利的藍色調子為我們素描出愛情 的面貌,勾勒出愛情的感覺,甚至刻劃出真正的愛情本質。

最接近自然的藍:生活的本色
地球上七十巴仙是海水,藍色無疑是大自然的主色。

藝術的深度建於日常生活,見於平凡世態,因為最複雜,最難耐的課題,總是生活本身。

《接近》沒有明顯的時間段落分界,因為Adele的生活就是電影的載體,而尋找是當中的主線。不僅是對性愛本身的追求,也是對自我價 值的追尋:發現性取向,找到真愛,失戀、迷失、再度尋找,直到最後成長的過程。

食物、性和愛是最純粹的人類需求。在寫實?事的框架下,《接近》鉅細無遺地以近鏡捕捉Adele 生活上瑣碎的一切,呈現看似散落的 生活場景。(隨性盤上頭髮、嘴唇食相特寫、接吻聲、吸啜聲、呻吟聲清晰可聽)除了藉由與Emma愛情中的微小變化外,吃與做愛在 電影中所佔的篇幅亦不遑多讓,以深度的方式挖掘了愛情由加熱到冷卻的速度,切割出Adele的私密世界,我們再從她的世界窺見出生 活的本色。而藍色在電影中的作用像空氣,不著太大痕跡,卻隱隱地給予主角背地裡的生命力。

藍色的內在變化很大,神秘,內省,寧靜中有激情,隱含一種非理性的純粹情感,像穿過觀眾心肺。Adele與Emma由相愛到分開,二人 的關係轉變融合在一片由藍色構成的生活之流當中:從偶遇的藍色眼睛,頭髮,交合時二人天神般的肌體,分手時身穿的衣服,Adele 重整自我時睡房內的藍色牆壁,甚至包覆身心的海。她們的愛情生活瑣事像一片藍色海水,看似蘊藏寧靜,實有一段又一段暗自起伏 的浪湧。其中一幕Adele將自己浸潤在藍色之海中漂浮隱喻了生活的狀態:陽光下的海是溫暖安全的,漂浮是迷茫未知的。

縱使每人的生活不同,但生活裏總有線索可把我們的共同情緒串聯成人類的內心圖像,成為生活的原本色彩,像生活的不確定性。而其 質地、顏色應該跟徘徊在冷暖色系間,最接近自然的藍色一樣。

主觀的顏色:「接近無限」的溫暖意境
藍色是天空的顏色,象徵虛空、無窮以及神性。

顏色是主觀的,她將冷色調的藍看成是最溫暖的顏色,因為當中隱喻了Emma的愛,是她在青春中的全部溫暖,所以「藍」成了Adele的 成長記號。然而這溫暖的藍卻是她的想像,當真正面對生活,二人藍色的夢幻轉瞬即逝,同居後,代表溫暖的藍色消失,Emma換了一頭 金髮。沒有了這色,藍色開始展示出它所有的憂鬱、冷酷和孤獨本質。導演利用大量的特寫鏡頭拍攝兩位主角豐潤的嘴巴和慾望的眼睛, 或者她們流涕的鼻孔和流淚的藍眼睛,彷彿讓觀眾看穿她們的靈魂。藍色在愛情的寫照如此忠實,呈現了愛情的夢幻想像和真實缺陷,準 確捕捉從擁有到失去愛情的空虛。

「暖」包含溫存、體貼的意思。身體從不說謊,性意味我們成為成年人的過程。銀幕上Adele 與Emma 翻來覆去,電影的鏡頭以近距 離逼視,中距離觀摩,追尋兩個女性胴體相擁交纏,喘息呻吟,以極端特寫壓迫觀眾視覺神經,讓情緒強烈捲入二人關係之中,那歡愉 像是永恆,有種永無休止的漫長。有論者認為電影的床戲過激,然激情本身並沒克制,正如我們不能想像沒有邊界的樣子。愛情的意 境如同藍色隱含了愛的神性和無限,人只得接近,難以擁有。

藍色是原色:不可否認的愛情本質

存在先於本質-沙特
電影巧妙地插入存在主義和存在本質的討論。必須先意識到存在的孤獨感,才能找到生命的本質。雖然這類說明性的對話並非必要,但 激烈的感性與知性話語並置令Adele與Emma的關係變得接近完美,亦預視了愛情的本質-雖曾越過性別的鴻溝,卻穿不透哲學書上的薄頁。

有些人是長頸鹿,不需學會飛行就能摘到星星

有些人是變色龍,不需要走動便能隱藏自己。

兒童口中說著「生活不必弄得明明白白」道出了的生活本質。開放式的結局說明所謂愛根本沒有必要過於浪漫或悲壯,就像流水自然而 然地流動,也像Adele在繼續閱讀一本未完成的書,因為當一段關係完結,或會有另一人再次賦予它更深刻的意義,畢竟這部電影的原名 是La vie d’Adele : chapitre 1 & 2。一個講述Adele從學生開始,老師結束的故事:關於天真與經驗的兩章。

成長只是一扇門,與Emma偶遇是她的新世界大門。Adele由青春步入成年,從輕觸、乍嘗、迷戀、深墜、開悟,她的轉變是愛情淬練的 必然歷程,她理解那不只是青春的愛情,那是愛:當愛情變質了,就再難回頭,這是愛的過程,有始亦有終,像光譜裡會自然褪色的藍, 這是最真實的生活面貌。

文: 蘇苑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