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戲臺》: 借古諷今的弦外之音 打工仔的職場生態哀歌

撰文： Kantorates | 發布日期： 2025年10月04日

戲臺 Stage

評分: 8/10
年份: 2025
片種: 劇情
導演: 陳佩斯
主演: 陳佩斯、黃渤、姜武、尹正、楊皓宇、余少群、陳大愚、徐卓兒

近年國內挺流行一些反映職場不公生態的影視作品，如票房大賣的《年會不能停》、《長安的荔枝》。陳佩斯的《戲臺》，雖然以民國軍閥混戰時期為背景，實際上也可以看作為某種職場生態呈現，尤其是配合導演本人的履歷，便更能察覺其中的弦外之音。

陳佩斯出身演藝世家，以小品和舞台劇創作聞名。早年曾和中央電視台合作，是春晚喜劇小品的台柱之一。然而後來央視涉嫌未經陳佩斯同意，將他的春晚小品發行VCD售賣，結果陳佩斯憤而提出訴訟。雖然是大衛面對巨人，但陳最後竟是獲得勝訴，然而此後卻被央視封殺多年，直至後來才和解。

或許有個這種和體制交手的不愉快經歷，陳佩斯似是透過其創作，把當年和央視合作其間，種種光怪陸離的電視台百態，有機融合在《戲臺》這部先有舞台劇，後被改編成電影的作品中。影片講述霸道的北洋軍閥，對京劇一知半解，卻指手劃腳，改演員改劇本，迫使戲班屈從。這表面看非常荒誕，講的是上世紀的荒唐事，實際上直至今時今日，社會還是沒有多大改變，外行管內行、政治凌駕藝術的情況，還是時有發生，甚至變本加厲，不論是在電影界、電視圈、舞台甚至各行各業，亂象未減。因此看到戲中大帥脅迫戲班上下，表面看滑稽可笑如趣劇，但如果是行內人，或曾經在這樣的體制環境下打滾者，必然會產生心有戚戚然的同感。

影片人物眾多，主線劇情就是大玩錯摸幽默，喜劇點子不算新鮮，但正如上述，貼合其語境去看，還是挺能教人投入。值得一提，雖然參演者包括黃渤、姜武、尹正等大牌或當時得令的明星，但說到全片最讓人留下印象的角色，其實是余少群飾演的男旦鳳小桐。余少群早年曾在黎明主演的《梅蘭芳》演出，但後來機會不多，這部再次飾演男旦，可算開正戲路。這個角色之所以討好，是因為他屬於全片唯一最純粹的藝術家。正當戲班班主和經理忙用逢迎配合大帥的無理要求、武生金嘯天(尹正)醉生夢死，就只有鳳小桐一人，仍然對其專業表現出絕對的尊重，在危難中也是最有腰板和風骨的人。然而就是這樣純凈的人，在亂世中受到的傷害最大。

片中另一爭議人物，是新人徐卓兒飾演的六姨太。她沉迷京劇藝術，特別痴情金嘯天，後更獻身示愛。國內有評論不滿此角有貶低女性之嫌，尤其近年女權意識高漲，質疑這樣的角色設計是開倒車，和世界潮流違逆。然而故事背景畢竟設在民國初年，這樣的人物設定，其實也無不妥。再者，從另一個角度看，她主動示愛，也可以算是契合當下歐美主流自由派理念，女性的性解放自由宣示，如《艾曼紐》、《可憐的東西》等，片中女角的性追求皆是如此。只是華人社會的兩性價值觀，跟西方不太一樣，因而對角色設計有不太一樣的期望。不過換個角度來看，六姨太一角的人設，其實更多是要表達對藝術不懂裝懂的葉公好龍之諷刺，多於宣示女性的性解放自由吧。

無論如何，《戲臺》都是今年國產片中少有言之有物，不過分流於從俗的佳作，尤其是片尾的彩蛋，帶來的心靈震憾挺大，絕對是把影片提升一個層次，也為這個荒唐世界增添一筆哀愁，觀眾不要錯過。

文: Kantorate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