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東京蒼穹下》:只看役所廣司妙到毫巔的影帝級發揮已值回票價

撰文: Kantorates | 發布日期: 2021年11月27日
Under the Open Sky

東京蒼穹下 Under the Open Sky

評分: 8/10
年份: 2020
片種: 劇情
導演: 西川美和
主演: 役所廣司、 仲野太賀 、長澤正美 、橋爪功 、梶芽衣子

師承是枝裕和的女導演西川美和,作品多重人文關懷。今年最新作品《東京蒼穹下》,以釋囚的生活為主題,本來屬於中外電影已拍殘拍熟的老掉大牙題材,但在西川的感性筆觸下,卻拍出讓人窩心但痛心的感觸效果。

影片改編自佐木隆三的小說,據聞以真實人物為基礎,講述黑幫分子三上正夫(役所廣司)坐監十多年,出獄後獲律師庄司(橋爪功)的幫助下,逐漸融入社會。然而他過去在黑幫打滾的經歷,卻令他養成難以在主流社會生活的性格,結果到處碰壁。獲派遣拍攝三上經歷的新聞節目製作人津乃田(仲野太賀),由起初對三上的厭惡,隨著交往之深有所改變,然而等待著三上的,卻是無法預知的厄運...

有關釋囚重過新生的故事,中外都經常拍攝,當中以向來喜以黑社會或幫派為題材的香港電影界最熱衷,例如八十年代的經典江湖片《英雄本色》,主角宋子豪(狄龍)就是釋囚,而該片的六十年代原版,也對釋囚融入社會的過程,有鉅細無遺的描寫。《英雄本色》過後,陸續也有很多同類電影出現,例如《九龍冰室》、《飛沙風中轉》,這些電影的細節不盡相同,當中有些不一定是講釋囚,也有以退隱江湖人物為主,但一般劇情走向都以通俗娛樂性為主,釋囚/退隱者到了最後大多都必須重出江湖,然後來一場大血戰,犧牲性命作為自我救贖的終點。

相比港產釋囚片,西川美和的釋囚故事,顯然則寫實得多。影片針對主角三上正夫這位過氣江湖人物的描寫頗為立體,這個人不學無術,自小在江湖打滾,即便被關入監獄十多年,心智上也沒有變得多成熟,而且因為跟社會隔離太久,而變得有點脫節,仍然沉醉於昔日跑江湖的行事思維。雖然他的缺點不少,但在西川的鏡頭下,卻絕非壞人。他之所以變得離經叛道,是由很多事情和經歷的累積而做成,他跟普通人一樣,本來都有完整家庭,並非毫無進取心和改過的決心,而且在待人接物上,雖然經常做出讓人害怕的事,但卻沒有無故欺壓別人。影片透過很多細節的展示,把人性的複雜和矛盾表現得淋漓盡致,為三上正夫增添濃烈的血肉感,也讓人體會到現實的殘酷,勝過不少同類電影。

事實上,從少數族群(或傳統觀念上的壞人)發掘人性的正反面,向來是西川的拿手好戲,例如十多年前令人驚訝的傑作《親愛的醫生》,便把一名冒名行醫者的心態描寫得入木三分,當中以撐扶瀕跌椅子的自然動作,去探討冒名者不能自拔地行醫的心態,便是讓人拍案叫絕的比喻。在《東京蒼穹下》中,編導則為三上安排一大堆互動對象,從而更立體地把他的性格特質和改變呈現。

愈來愈精彩的役所廣司,今次扮演老粗釋囚便特別出色,雖然角色形象跟其本人的儒雅氣質相距甚遠,但憑著精湛的演技發揮,觀眾看下去卻沒感到一絲違和感,只覺得役所跟三上已是融為一體,當中臨近片尾一場,他在護理中心難忍同事歧視他人,壓抑怒火的感情變化,在爆發與忍耐之間的轉換便妙到毫巔,盡顯影帝級的演技,可以說單是看他一個人的表演,已值回票價。

西川美和出道二十多年,執導作品不多,甚至比師傅是枝裕和更愛惜羽毛,不過好在她每次出手都非同凡響。由嶄露頭角的《搖曳》,到後來的《親愛的醫生》、《不道德的夫妻》、《不道德的丈夫》,以至今年的《東京蒼穹下》,不論編、導、演都繼續保持高水平的發揮,從沒讓人失望。

猛人 - 役所廣司

文: Kantorates